第五場「那一天,終於想起了被大腦支配的恐懼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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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白福拿醫藥箱的這期間,我已經把哥哥架去角落坐好,而且在我擤完鼻涕之後,我也把眼淚止住了。
「不好意思還麻煩妳,明明我們自己也有準備醫藥箱的。」我接過白福遞給我的醫藥箱,有點難為情。
「不要這麼說,這畢竟間接的也是我們家王牌惹出來的,就當作是賠罪吧!」白福打開醫藥箱「小千代知道怎麼用嗎?」
我瞄了一眼她的醫藥箱「跟我們的要幾乎一樣,我有事先演練過,沒問題的!」
「演練?」白福先是無解的眨眨眼,然後淡淡的微笑了下「嘛,還有什麼需要再告訴我吧。」
白福這麼說著,就拍拍我的肩膀走掉了。
「謝謝妳!」對她笑完之後,我一轉眼就瞪著哥哥。
「妳表情變換太快了吧?」發覺到我的怒火,夜久撇過眼,不想跟我對視。
「怎麼?覺得我不應該大驚小怪嗎?」我拿著礦泉水清洗他的傷口,然後幫他把血止住。
「......。」他好像也有些自責「抱歉,嚇到妳了啊。」
「嗯。」我看著他的傷口,點點頭「你流了好多血。」
「擦傷、撞傷,對於運動員來說早就習以為常了。」夜久淡定的說著,而後他有點難為情「但是,對妳來說就不是了吧?」
他看著自己的傷口,又偷瞄了我。
「你還是挺清楚的啊。」我賭氣的對他使點力道,看他樣子還是有點歉意的「下次要在吵著上場,我就不管你了。」終於把血止住後,我拿了消毒液擦拭「像個笨蛋一樣,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在勉強自己?」
被消毒液擦過的刺痛感,那股灼熱的感覺讓夜久有些痛苦「這才不是勉強!」
「那是為什麼?」
「因為想贏。」
我出手打了他一拳「你是小孩嗎?」
「很痛欸!」他動了一下大腿,表示抗議。
「是大男人就不要喊痛!」我直接把消毒液擠在他腿上。
「啊啊啊!!」
「那麼你堅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?」等消毒液差不多乾的時候,我擠藥膏在棉花棒上。
我低著頭,思考著哥哥會怎麼回我。
「嗯?」這個問題讓他卡了一下,卻十分泰然「妳一直在為這種事情煩惱嗎?」
「不行嗎?」我有點生氣,又有點害臊,但更多的是無力「我以為全世界只有你一個這樣的笨蛋,但沒想到音駒的人都跟你一樣。」
我用著跟剛才不同的力道,溫柔的幫他上藥「他們各個都那麼崇拜你,你到底給他們灌輸了什麼?」尤其是芝山,一直再跟我說哥哥的事情。
我回想起烏野的東峰、梟谷的木兔、森然的小鹿野、生川的強羅......還有為了這個與影山產生碰撞的翔陽「明明是攻手比較帥氣不是嗎?只是自由人的你,為什麼這麼執著待在場上?」
夜久眨眨眼,然後微微一笑,他抬起頭沒有絲毫猶豫「正選隊員的席位,要憑藉自身的價值去爭取,要表現給所有人看,我、就算沒有進攻這一項武器,依然有站在球場上的價值!」
哥哥與我四目相交,他那雙清澈的瞳孔,彷彿能倒映出我混沌的醜陋,就算是每天與他生活在一起的我,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我,竟還能對他『如此宏偉龐大的志氣』的標準線進行更新,再次體悟到他內心強大的地方,居然會讓我如此震撼。
「而且,能再以『防守的音駒』著稱的隊裡做自由人,不是超有面子嗎?」他紅著臉笑的很純真。
我一直擅自認為哥哥是因為身高矮小才選擇做自由人,這是第一次正式接觸到哥哥對排球的看法,我低著頭不發一語,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。
至今為止我對於排球的成見,還有對於喜愛打排球的哥哥,甚至是音駒的所有隊員,我都是用著什麼隨意的心態待在他們身邊的?對於那麼認真付出的他們,我有什麼資格去質疑和責備?
把自己擅自認為的定義,強壓在他們身上,這樣做的我,才是最不可取的不是嗎?
「決定了。」哥哥突然笑了起來。
「?」
「在暑假結束之前,我要讓妳對我說『我能當上排球隊經理,真是太好了!』這樣的話。」夜久邪笑的看著我。
「欸?」
「愛上排球部吧~~~千代。」他笑著很清爽,撼動著我的心湖「妳就會知道我這麼堅持的原因了。」
「……。」我沒有回答他,只是持續幫他包紮好。
處理好傷口後,夜久站起身動了一下腳「教練,我隨時可以上場!」
「......。」這個人,真的靜不下來,我無言的看著他。
夜久蹲下穿好他的護具,繼續跟我搭話「千代,還記得嗎?」
「嗯?」我只是繼續收拾著醫藥箱的殘局。
「小時候我們去山上露營過吧?那次意外的遇到一場大雨,而被浸溼的泥土地,對還是小孩的我們來說是很難走的道路。」夜久穿好護具後,準備暖身。
「你提這個做什麼?」為什麼不由分說的就進入小時候的回憶?
夜久不理會我繼續說「我因為走得很吃力,所以不小心伴倒而跌下旁邊的小山谷,幸好當時爸爸很努力的抓著我。好不容易把我拉上去了,結果我的腿因為劃到樹枝也流血了。」夜久手比著他受傷的地方「就跟這個位置一模一樣。」
「你一定要挑現在這個時間點,跟我說故事嗎?」我繼續手中的動作,不懂他的明白。
「我可是怕得要命啊!因為差點死掉了。」夜久一邊暖身一邊說著。
「這麼一說,你確實哭了。」我其實是有印象的,因為哥哥哭得很厲害,就算是他輸比賽的眼淚也都沒有那次哭得那麼令人深刻。
「當時我害怕的想立刻回家,結果妳就跑來安慰我,妳知道妳那時候對我說什麼嗎?」他看了我一眼,眼神充滿期待。
雖然這件事情我有印象,但是我不記我有跟他搭話,我印象中就只有他在爸爸懷裡哭,然後吵著要回家……嗯?這麼一說?我們後來有回家嗎?
「你哭的太慘了,我印象太深刻了,所以不記得有跟你說話。」我老實秉告。
「笨蛋!」他敲了我一下,繼續拉著筋「等妳想到在告訴我吧!這是回家功課!」
「???」放下滿臉不解的我不管,他開始觀察並掌握場內的狀況,作好隨時上場的準備,對於他那樣的專注力我就也沒有繼續追問。
(中午吃飯——)
「哎呀,一不小心睡的太晚了。」冴子在飯桌前深了個懶腰。
「畢竟昨天和教練他們喝多了。」仁花遞著一杯水給她。
「冴子姐姐居然能跟著教練們一起喝酒,太厲害了!」打從心底敬佩她,宮之下覺得自己無法在那樣的環境下生存。
「我的衣服穿著還行嗎?畢竟冴子姐的胸部很大。」大瀧摸著自己的胸部,看著冴子的表情好像要往生一樣。
「沒問題!這種小事不用在意拉!」冴子給了大瀧一個媚眼。
「連喝水的樣子都像在喝酒呢。」我不經佩服的說著,大家就被逗笑了。
「小千代的頭還會痛嗎?」清水忽然的關心,讓我倍受感動。
「嗯,沒事了,謝謝。」我看著清水,不曉得這種話題能不能提起「倒是你們那裡......。」
「妳說日向嗎?」 清水低頭思考著,但看上去她好像沒有很忌諱「謝謝,雖然我沒辦法給妳一個完美的答案。」清水緩慢的語調,勾著我的心「但是,我會繼續相信他們。」
大概清水也不知道事後發展,但是她堅信的是只要筆直前進,一定會有所收穫,所以選擇默默守護。
「現在能做的就只有這個了吧?」她給了我一個會窒息的笑容。
「!」可惡,好像有點被帥到了。
「倒是我們這邊才是,不好意思啊,小千代。我們家王牌剛剛還一直抓著妳們家自由人不放。」白福看著她碗裡滿滿的食物,在猶豫要夾青花菜還是蘿蔔。
「別在意!木兔前輩畢竟也很擔心哥哥的傷勢。」我趕緊揮揮手,然後我咬著筷子有些難以啟齒「而且我才要跟大家道歉,打擾大家練習了。」
想到當時我在球場上大吼,我就想挖地洞。
「我倒覺得很帥氣喔!是我就做不到了。」宮之下笑得很開心。
「你不能上場比賽!你現在不是球員,是傷患!」雀田模仿著我的語調,她一表演完,惹著大家哈哈大笑。
「不要在捉弄我了啦!」我用碗擋著我燒燙的臉。
「我也覺得很帥哦!」仁花也跟著誇獎了起來。
「什麼?什麼?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?」冴子一臉興奮的逼問,抓著大家不放。
「夜久,傷口沒事吧?」黑尾盛了超大一碗飯。
「喔!當然!」夜久同樣扒著自己碗裡的白飯。
「夜久前輩!雖然這麼說有點太自大了,但是如果夜久前輩再讓千代小姐哭泣的話,就算是親哥哥我也不會原諒的。」嘴裡還有沒咀嚼完的飯菜,山本卻不忌諱的大聲說話。
「虎,你噴到我了!」已經吃完飯的研磨,正在等著肚子裡的飯菜消化。
「研磨前輩還真是可憐,一直被山本前輩波及到。」犬岡則是啃著一隻大雞腿。
「研磨,你吃太少了!」黑尾夾了一塊自己碗裡的雞腿給他,卻換來研磨不屑的面容。
「但是!撇除那個之外,我們隊裡果然不能沒有夜久前輩!」山本嚼著口中的食物「我再度體會到了這點。」
這句單純的話語,引起所有音駒隊員的共鳴。
「山本前輩!如果今天換做是你受傷的話,我想小茜也會跟經裡做一樣的事情也說不定!」芝山鼓著腮幫子,嘴裡也是滿滿的食物。
「不可能。」山本連想都不想,否定芝山說的話。
「嗯?為什麼?」芝山歪著頭。
「因為她沒辦法進球場裡。」山本一派正經。
「是這理由啊!」芝山不經吐槽他「……那列夫姐姐呢?」芝山不放棄,問向一邊的列夫。
「我想也不可能喔!」列夫是最誇張的那個,所有菜色都夾了,就唯獨青菜沒有。
「為什麼?」芝山睜著臉,倒是都給我想一下在回答。
「因為她會驚嚇過度先昏倒。」列夫一派正經。
「這都是些什麼理由啊!」芝山又再一次吐槽。
「噗!」福永在一旁暗自竊喜。
「是我妹太小題大作了!」夜久喝了一口水。
「但是這樣的經理,還是幫了我們不少忙!」芝山不免想稱讚一下「練了那麼久的繃帶綁法,這次派上用場了啊!……雖然這也沒什麼好高興的就是了。」
「小千代練習了繃帶綁法嗎?」列夫雞腿啃了一口、魚也啃了一口。
「嗯,被她抓著練習了一下,簡單講就是醫生遊戲?」芝山無奈的點點頭,他還比著他手指上的白貼「連白貼都要我教她纏,但這畢竟只是為了保護手指作用的,我們自己來就可以了。」
在旁邊喝湯的福永,忍不住幻想那樣的場景,倒不說是繃帶的搞笑段子。
「給你添麻煩了,但我也很感謝你。」夜久對著芝山點頭致意,他真的沒想到千代連這種事情都有考慮過,她比他想像中還要投入經理的工作。
「嗯!」芝山笑的很燦爛「而且認真學習的經理,很漂亮!」他這才紅著臉嚼著飯菜「而且很香。」
山本雷光一閃,彷彿被什麼擊中了一般,他上前抓著芝山的領口「芝山!!!」
「!」被山本這樣看著,芝山冒著冷汗。
「哼?醫生遊戲???」山本露出邪惡的目光狠狠的瞪著芝山,但下秒卻整個人上前膜贈著芝山的臉「請、請容許我喊你一聲師傅!」然後摸著芝山的手,眼睛閃閃發光「這、這是有摸過千、千代小姐的手!」
「山本前輩!不是你想的那種!!」在芝山掙扎下,他和山本兩個人打鬧了起來。
「我倒是不意外她會有那樣的反應。」黑尾吃著飯,然後撇了一眼隔壁「研磨呢?」
「剛剛趁你掉筷子的時候溜掉了。」犬岡鼓著腮幫子回著他。
「又被跑掉了。」黑尾瞪著那個沒有被解決的雞腿。
「嘛!我也已經放話,要讓我妹對我說『我能當上經理真是太好了!』這樣的話。」夜久一臉得意的樣子,還對著一、二年級比個讚,笑著說「放心!我一定會讓你們明年都還有經理的!」
「夜久前輩!」一臉崇拜樣的是芝山和犬岡。
「哦?這不是挺好玩的嗎?我加入。」黑尾興致盎然的笑著。
「......。」夜久意味深長的看著黑尾。
「嗯?」黑尾嘴裡嚼著飯菜,邊拿著手上的筷子邊比了個2「比起一個人,兩個人更有效率吧。」
「......。」夜久只是一昧地盯著黑尾。
黑尾就算有察覺到絲毫異樣,也只是等待他的回答。
「我記得你好像說過,喜歡的是樫野有香吧?」夜久臉上多了一點不屑的神情。
「?」怎麼忽然提到這個,黑尾納悶了一下。
「喜歡長頭髮的吧?」夜久微抬起自己的下巴,下意識的俯視著黑尾。
「啊?」這傢伙想說什麼?黑尾只知道離開他的視線就輸了!
「......。」他們兩個就這樣互盯了一回。
海則是一個人端莊的吃著飯,看著他們兩個。
「……。」夜久先是放棄這個對視,收拾著他自己的餐碗就這麼走掉了「我吃飽了。」
「???」留下的黑尾轉頭盯著旁邊的海,試圖求救。
海只是回敬一個微笑而已。
(梟谷校園某處)
吃飽飯後決定出來走走,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思考一下哥哥給的功課,不然大夥一個比一個有精神,耳朵真的快受不了。
看著湛藍的天空,自由飄逸的白雲,微小的熱風吹來再次提醒我已經快要放暑假的這件事情。這次合宿是在梟谷,下次就是在森然舉行了吧。
仔細一看,梟谷學園好大,真不愧是強豪的學校!不只設備的資源,連學校的景色也十分優秀。
我走著走著,在梟谷體育館附近找到一個很安靜又隱蔽的小角落,當我決定要找個乾淨的地方坐的時候,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「研磨前輩?」我驚呼一聲。
打著遊戲的研磨抬頭看著我,沒有跟他兩個人單獨相處過,下意識的就叫了他。
「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?」想辦法擠出話題,不能讓氣氛太尷尬。
「因為這裡很安靜。」他繼續低著頭玩遊戲。
我是不是打擾到他了?居然他說這裡很安靜,雖然有點可惜,但還是把這個位置讓給前輩吧。
在我轉身要走的時候,只見研磨把遊戲關掉站起身。
「結束了嗎?」
「差不多了,練習時間。」研磨只是不以為意,但講話有點小聲。
「好難得研磨前輩會主動練習。」其實也不能說難得,雖然研磨比起他人都容易體力透支,但是他的練習從來不會馬虎,只是他有偷懶的前科。
「我也是有在認真練習的。」研磨在為自己抱不平,那個賭氣的表情有些可愛。
「嗯,是呢,抱歉。」從來沒有跟他單獨相處過,不免有些緊張「我不太曉得怎麼跟研磨前輩單獨相處,如果有冒犯到的還請見諒。」
「......。」研磨皺緊了眉頭,這個是指自己不好相處,還是指她不會與他人相處,兩者有很大的差距「我說過的,可以不用這麼拘束。」
之前就是這樣跟研磨小心翼翼的對談,所以才不知不覺變成能叫他的名字,但是我們的相處模式依然沒有改善。
「如果是黑尾前輩就能讀懂研磨前輩的表情呢!」畢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,如果此時此刻我是黑尾就好了,絕對能輕輕鬆鬆的和研磨對話。
「阿黑?」研磨不經思考著,他們之間有時候確實不用太多言語。
「據說是因為黑尾前輩,研磨前輩才開始打排球的吧?」這些情報是幾次與山本聊天他告訴我的「可是研磨前輩看上去好像對排球不感興趣呢。」
我這麼說還是有根據的,雖然只有短短兩個禮拜的經歷,但是研磨的一舉一動還是有些跡象,況且他是社團裡唯一一個不會讓我產生畏懼神情的人。
研磨只是呆呆的看著我,看上去沒有任何多大的反應,這點可以見證我的猜想。
久久的沈默,研磨這樣開口「養了小貓小狗,就必須給他們取名字嗎?」
「嗯?」
「就算外面是大晴天,也有不想出門的時候吧?」研磨這時才嘆了一口氣,但那不是無奈也不是嫌棄,比較貼近是單純的發牢騷「每件事情都找一個能信服的理由才做,不會太累嗎?」
我頓時啞口無言,知道研磨並沒有在為難我,但就是他反過來的提問太過有信服力,我才回不出嘴。
「嗯,的確……。」研磨語氣很平淡,但是也沒有表現出冷意「可以的話,我不想流汗,比起練球,我更想要打電玩,比起打排球,我可能更喜歡看排球。」
研磨不是對排球沒有興趣,只是他有自己的一套對應方式。
「就算是我還是有的,想放棄時就會萌生對不起阿黑的想法,不過有時候......。」他沒有鋒芒的眼神繼續直擊我「心生『非做不可』的念頭,我覺得不錯。」
「真的不想幹,我就退出了。」研磨說的很自然,這次他對我微微一笑。
「!」沒想到反而是這句話讓他露出笑容。
意外換來研磨的真心話,讓我驚覺到一件事情,他對事物的定義不能用喜不喜歡來看待,而是要用討不討厭才對,這樣不擅聊天卻不失親切感的研磨其實才是他魅力的地方。
「儘管是認生又害怕別人眼光的研磨前輩,也不會勉強自己做討厭的事情。」他努力的背後也不是因為逞強,也不是像其他人那樣抱著什麼宏偉的夢想。
現在的研磨跟昨天的翔陽大大的不同,卻有異曲同工之妙,他們所說的話不是沒有經過思考的話語,倒不如說就像是自然的想法這樣流露出來,對於他們來說這些都是貼近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。
我好像稍微能想通,研磨跟翔陽會成為朋友的理由。
「如果我也能像研磨前輩一樣就好了。」如果能像研磨一樣,或許我也會輕鬆很多,對著自己沒有很擅長、也沒有很喜歡,倒也不討厭的事情認真。
「?」研磨一臉詫異。
「噗!你一臉『為什麼要像我?』的表情呢。」我看著他笑了出來。
「妳這不是能讀懂了嗎?」研磨撇了一眼其它地方,又轉向回來看著我。
「對著自己不是最有興趣的排球,卻可以冷靜判斷著打法和球路,而且還成為了『大腦』,變成音駒不可或缺的存在吧?」明明不知道怎麼跟他聊天,我卻不知不覺的會想把心中的想法說給他聽「比起其他人,研磨前輩常常在偷懶,卻可以把事情做的很好。」
「妳跟我是同一種人吧?」研磨的話語再次擊中我內心柔軟的部分,然後他繼續說「但是妳比我積極了一點,所以這樣比喻可能難為妳了。」
原來他是這樣看待我的,我的努力研磨一直都有看在眼裡。
「沒有支持我繼續的重大理由,也沒有什麼放棄的理由,這樣的中立是很常見的。」他不像剛剛一直側著身跟我講話,他轉向面對我,眼神也非常明亮清澈。
「雖然我不知道妳背負著什麼,但我認為這方面妳不需要擔心。」研磨把遊戲插進口袋,然後目光非常筆直的朝我這裡看來「不用給一個任務強加劇情,也能把遊戲繼續下去。」
「想要拿到世界最強裝備,然後飛速的升等......。」研磨看著我淺笑了起來,那種目光讓我無法移開視線,覺得好像暴風雨般的心情,順間得到了平靜「只需要時間,僅此而已。」
藏在那一臉無所謂的外表下,有著能看透一切的雙眼,沒有讓我感到背脊發涼的冷意,也沒有讓我感到畏懼的氣場,不擅長交際,卻很擅長觀察別人,研磨只是單單一句話而已,就可以消除我內心的不安,此刻、我全身起了雞皮疙瘩。
研磨他對於比賽上的勝負沒有多大興趣,他的言語中全然沒有熱情,只是在客觀的分析可能性,所以能被研磨這樣說,好像真的不需要去擔心。
可能是氣氛使然,汗毛直立的我緊張的發抖著,像是獲得寶貴的肯定一般,原來我也有被其他人這樣注視著「我、我會一直追隨著這樣的研磨前輩的!」
「!」研磨睜大著雙眼,一臉驚駭「什麼?」
「這算是一種告白吧?」研磨簡單幾句話就撫平我一直以來的躁動不安,這個感覺讓我很放鬆、很舒適「就像是一個人,在令人窒息的深海裡掙扎著,忽然看到一絲曙光然後抓到一塊浮木一樣。」
我以為研磨會很嫌棄,一臉覺得很麻煩的樣子,但當我盯著他的臉,卻只見到他此時跟福永一樣,睜著一副像是招財貓的大眼睛,我忍不住笑了出聲「是尊敬的意思啦!」
我走過去推著他「走吧!練習快開始了。」我一路推著他走,順便和他道謝「研磨前輩,謝謝你。」
「我有說什麼值得道謝的事情嗎?」研磨還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,對他來說一切都很茫然。
「我一直不知道怎麼面對勤奮向上的大家,並不覺得自己的棉薄之力可以幫助你們什麼。」我低著頭繼續推著他往前走,手還有一些顫抖,我想這一切只是我自己不想去承認、一直不想去正視些什麼「我一直都在選擇逃避,因為那樣很輕鬆,但是認識你們之後,我很清楚自己再也不想被任何人丟下。」
哥哥勇往直前的背影瞬間佔據了我的腦海,我的臉頰發熱,忽然下了一個自己不曾想過的決定。
「我想像研磨前輩一樣持續保持就足夠了,雖然是短期的,但是想朝『被你們認可的經理』而努力試試看。」
起初剛踏進社團,我一直感覺自己跟大家格格不入,也許是他們對待排球的執著,總是在生活和追尋的道路上,散發深切渴望的堅毅特質,我覺得那是好耀眼、又好遙遠的存在。
現階段我先不需要得到什麼答案,我只是想像研磨一樣,對著自己沒有很擅長也沒有很喜歡倒也不討厭的事情認真看看。
「嗯?喔?..….嗯。」研磨被我推著走,卻也在認真聽我說話「加油。」
「嗯。」我開心的朝他點點頭「所以剩下的日子裡,也請多指教,研磨大人!」
「後面那個尊稱就免了。」研磨現在的表情才是真的一臉嫌棄。
此時此刻,我想要撤回前言,音駒的大家一點都不可怕。
雖然山本總是大吼大叫,不時還會擺出不良的樣子,但其實他既溫柔又細心。黑尾雖然可怕難以親近,卻很可靠而且總是在照顧別人,非常善良。研磨雖然認生又在意別人眼光,但他其實非常好相處,而且個性溫和。
起初就是太過被他們的神情還有氣場影響,與其說他們是貓咪,更像是從獨特的斑紋到威武的咆哮都令人畏懼的老虎,但我想如果繼續看著他們往後的發展,也許我會漸漸改變一些想法,能夠更加確信些什麼。
對於待在排球社,也許我沒有任何理由,但也不是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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